搜神記卷十三
 
    泰山之東,有澧泉,其形如井,本體是石也。欲取飲者,皆洗心志,跪而挹之,則泉出
如飛,多少足用,若或汙漫,則泉止焉。蓋神明之嘗志者也。
    二華之山,本一山也,當河,河水過之,而曲行;河神巨靈,以手擘開其上,以足蹈離
其下,中分為兩。以利河流。今觀手跡于華嶽上,指掌之形具在;腳跡在首陽山下,至今猶
存。故張衡作西京賦所稱“巨靈贔屭,高掌遠蹠,以流河曲,”是也。
    漢武徙南嶽之祭於廬江,灊縣,霍山之上,無水,廟有四鑊,可受四十斛,至祭時,水
輒自滿,用之,足了,事畢,即空,塵土樹葉,莫之汙也。積五十歲,歲作四祭,後但作三
祭,一鑊自敗。
樊東之口,有樊山,若天旱,以火燒山,即至大雨。今往有驗。
空乘之地,今名為孔寶,在魯南,山之穴外,有雙石,祭祀,穴中無水,每當祭時,灑掃
以告,輒有清泉自石間出,足以周事。既已,泉亦止。其驗至今存焉。
    湘穴中有黑土,歲大旱,人則共壅水以塞此穴;穴淹,則大雨立至。
    秦惠王二十七年,使張儀築成都城,屢頹。忽有大龜浮于江,至東子城東南隅而斃。儀
以問巫。巫曰:“依龜築之。”便就,故名龜化城。
    由拳縣,秦時長水縣也。始皇時童謠曰:“城門有血,城當陷沒為湖。”有嫗聞之,朝
朝往窺。門將欲縳之。嫗言其故。後門將以犬血塗門,嫗見血,便走去。忽有大水,欲沒
縣。主簿令幹入白令,令曰:“何忽作魚?”幹曰:“明府亦作魚。”遂淪為湖。
    秦時,築城于武周塞內,以備胡,城將成,而崩者數焉。有馬馳走,周旋反復,父老異
之,因依馬跡以築城,城乃不崩。遂名馬邑。其故城今在朔州。
    漢武帝鑿昆明池,極深,悉是灰墨,無複土。舉朝不解。以問東方朔。朔曰:“臣愚不
足以知之。”曰:“試問西域人。”帝以朔不知,難以移問。至後漢明帝時,西域道人入來
洛陽,時有憶方朔言者,乃試以武帝時灰墨問之。道人云:“經云:‘天地大劫將盡,則劫
燒。’此劫燒之餘也。”乃知朔言有旨。
    臨汜縣有廖氏,世老壽。後移居,子孫輒殘折。他人居其故宅,複累世壽。乃知是宅所
為。不知何故。疑井水赤。乃掘井左右,得古人埋丹砂數十斛;丹汁入井,是以飲水而得壽。
    江東名“餘腹”者:昔吳王闔閭江行,食膾,有餘,因棄中流,悉化為魚;今魚中有名
“吳王膾餘”者,長數寸,大者如箸,猶有膾形。
    蟛(蟲越),蟹也。嘗通夢於人,自稱“長卿。”今臨海人多以“長卿”呼之。
    南方有蟲,名“(蟲禺),”一名“蠋,”又名“青蚨,”形似蟬而稍大,味辛美,
可食。生子必依草葉,大如蠶子,取其子,母即飛來,不以遠近,雖潛取其子,母必知處。
以母血塗錢八十一文,以子血塗錢八十一文:每市物。或先用母錢,或先用子錢,皆複飛
歸。輪轉無已。故淮南子術以之還錢,名曰“青蚨。”
    土蜂,名曰“蜾,”今世謂“,”“細腰”之類。其為物雄而無雌,不交,不
產;常取桑蟲或阜螽子育之,則皆化成己子。亦或謂之“螟蛉。”詩曰:“螟蛉有子,果羸
負之,”是也。
    木蠹,生蟲,羽化為蝶。
    蝟多刺,故不使超踰楊柳。
    昆侖之(山虛),地首也,是惟帝之下都,故其外絕以弱水之深,又環以炎火之山。山上
有鳥獸草木,皆生育滋長於炎火之中;故有“火澣布,”非此山草木之皮枲,則其鳥獸之毛
也。漢世西域舊獻此布,中閑久絕。至魏初時,人疑其無有。文帝以為火性酷裂,無含生之
氣,著之典論,明其不然之事,絕智者之聽。及明帝立,詔三公曰:“先帝昔著典論,不朽
之格言,其刊石於廟門之外及太學,與“石經”並以永示來世。”至是,西域使人獻“火浣
布”袈裟,於是刊滅此論,而天下笑之。
    夫金之性一也,以五月丙午日中鑄,“為陽燧,”以十一月壬子夜半鑄,為“陰燧。”
(言丙午日鑄為“陽燧,”可取火;壬子夜鑄為“陰燧,”可取水也。)
    漢靈帝時,陳留蔡邕,以數上書陳奏,忤上旨意,又內寵惡之,慮不免,乃亡命江海,
遠跡吳會。至吳,吳人有燒桐以爨者,邕聞火烈聲,曰:“此良材也。”因請之,削以為
琴,果有美音。而其尾焦,因名“焦尾琴。”
    蔡邕嘗至柯亭,以竹為椽,邕仰盼之,曰:“良竹事。”取以為笛,發聲遼亮。一云:
“邕告吳人曰:‘吾昔嘗經會稽高遷亭,見屋東間第十六竹椽可為笛,取用,果有異聲。